第十三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十三章
第二天，自得其樂工作室。
蘇曉專程來找周思楠，和她聊一聊程明遠的事。
“這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！”周思楠冷哼，“你別又被他灌迷湯啊！”
蘇曉忙說：“你放心，我不會啦！”
“真不知道當初你看上他哪裏了？”周思楠滿臉嫌棄地抱怨，“又瘦又矮小，我都沒辦法把他當成男人看。跟這種男人戀愛，讓他踮起腳尖親吻自己，讓那瘦小的身體在自己身上蠕動，這他媽光是想象，我的胃都要翻江倒海！”
“非要說得那麽難聽嗎？”蘇曉真受不了。
“再難聽也是事實。”周思楠喝了口咖啡，“除了那小雞似的身板，我還討厭他那陰郁的氣質。尤其是他那雙眼睛，又貪婪又畏縮，讓人特別不舒服。”
蘇曉也覺得當年自己是昏了頭。
忽然，周思楠問她：“你有沒有想過，當年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他？”
蘇曉楞住了，她還真是沒琢磨過這個問題。
周思楠接著說：“程明遠知道蘇敏在你心目中的分量，便假意稱頌蘇敏如何偉大，目的就是要博你的歡心。你被他的花言巧語感動，接受了他。你的這種感動根本不是愛情，你還是愛蘇敏。”
言之有理，蘇曉不由苦笑。
“巧言令色，鮮矣仁。”周思楠敲敲茶幾的臺面，“你可不要再聽他忽悠了，趕緊跟他作個了斷。秦先生待你不薄，你可別讓他失望。”
蘇曉失笑，“你怎麽說得我要和他舊情覆燃似的？”
“因為你變了。”周思楠打量著她，“當然不是你的容貌，而是你的裝扮。”
平日裏，蘇曉的衣著十分樸素，即便成了秦太太也是如此。除非是和秦覆出門，否則她就是T恤牛仔褲帆布鞋了事。可是今天的她不但化了淡妝，穿著淺紫色絲質襯衣，黑色半身裙和黑色高跟鞋，還把那一頭烏亮長發燙成了大波浪卷。這副裝扮不但讓她散發著濃郁的女人味，而且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魅惑……
初戀再現又畫風突變，也難怪周思楠浮想聯翩。
蘇曉了然地說：“思楠，別亂想了。”
周思楠說：“我怎麽想不重要，關鍵是秦先生怎麽想。”
“女為悅已者容，秦覆這樣的男人怎會不懂？”蘇曉笑了，“我就是故意讓秦覆起疑心的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周思楠錯愕，“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？”
“那位老人是不是還沒有消息？”
“還沒有。” 周思楠搖搖頭，“剛剛找了幾天，進展不如預期的順利。”
蘇曉皺眉頭，“按道理，他就住在那家超市附近的。”
周思楠無奈地說：“舅舅擔心被秦先生察覺，放不開手腳。”
“這就是了。”蘇曉狡黠一笑，“若非忌憚秦覆，梁大哥不至於到現在還不找到人。因此，我要在秦覆的後院放一把火。”
周思楠忙問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蘇曉冷笑著說：“既然程明遠要打我的歪主意，我就順勢而為，讓他以為我對他餘情未了。然後我再賣秦覆一個破綻，讓他察覺我與別的男人暗中來往。如果他真把我當回事，應該會有所動作吧？這樣一來，興許能分散他的精力，梁大哥那邊找人就方便一些。”
周思楠歪歪頭，“這不就是圍魏救趙？”
“可以這麽說。”蘇曉低頭把玩著自己的秀發。
“那程明遠豈不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？”周思楠不免興災樂禍，“曉曉，這廝到底知不知道你結婚了？”
“我一早就跟他講了。”蘇曉面露輕蔑，“網絡上不是有我密嫁富豪的傳聞嗎？他肯定看到了，正向我旁敲側擊地求證呢！”
“他想勾搭富豪太太，來個財色雙收？”周思楠如看熱鬧般，“他還真是骨頭挑最硬的啃啊！”
蘇曉冷冷地說：“到今天還敢打我的歪主意，我就新仇舊恨跟他一起算。”
周思楠知道這個新仇舊恨是什麽意思。所謂的舊恨，自然是指程明遠利用蘇敏捕獲並傷害蘇曉的可恥過往。所謂的新仇，是指程明遠欲勾搭蘇曉，因而冒犯到與蘇敏相似的秦覆的可恥計劃。作為多年好友，周思楠十分了解蘇曉的邏輯——蘇敏是她的至愛，她的一生都要被這個光輝的形象左右。
憑心而論，周思楠絲毫不同情程明遠，她巴不得他被好好收拾一頓。但是她擔心秦覆會做出超出蘇曉預計的反應，於是她不放心地問：“曉曉，秦先生可不簡單哪！如果他真的誤會你和程明遠有什麽，你想過後果嗎？”
蘇曉淡淡地說：“他肯定不會讓程明遠好過，至於不好過到什麽程度，就看程明遠的造化了。”
周思楠接著問：“你知道秦先生會怎麽對你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蘇□□瀾不驚，“但無論他做出何種反應，都能反應他的某種態度。我總覺得，他的溫和只是一副面具。”
周思楠實話實說：“我是樂意秦先生好好收拾姓程的，但是你的做法太冒險了。你就這麽想找到那位老人，這麽想解開迷團嗎？”
“是的，我一定要找到他，因為他一定知道些什麽。”蘇曉斬釘截鐵，“他，秦覆，我，我們三個人究竟有什麽關系，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。”
周思楠知道勸不動了，只好問：“接下來，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蘇曉說：“我要把程明遠拎到秦覆面前。”
“怎麽個拎法？”
“過兩天，程明遠來這邊出差。屆時我會請他吃飯，我就選一個秦覆最愛去的地方。”
周思楠愕然，“你敢這麽刺激秦先生？”
“放心，我會把握好分寸的。”蘇曉拍拍她的手，“思楠，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梁大哥，好嗎？我不想給他壓力。”
周思楠斜睨她，“真的沒問題？”
蘇曉笑著說：“沒問題，你就放心吧！”
周思楠琢磨片刻，答應了。
晚上九點，秦宅。
蘇曉剛剛從自己的思敏工作室回來。在經過客廳的時候，她看到秦覆正坐在沙發上專註地看著什麽文件。除了他手裏的幾張，茶幾上還攤著不少。大都市的繁榮光輝穿過巨窗，投射到他的身上。憑心而論，這個畫面有一種舒適的靜謚感。蘇曉遠遠觀之，心湖似乎也隨之平靜了。
“曉曉？”秦覆喚她，但沒有擡頭。
蘇曉應了一聲，接著走過去在他的身旁坐下。這時候，她這才發現茶幾上擺著的是鋼琴琴譜，他手中拿著的也是。只是從紙張的顏色來看，這些譜子恐怕有些年頭了。她好奇地問：“秦覆，這些是鋼琴琴譜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秦覆把手中的譜子遞給她，“我自己寫的，你看看。”
蘇曉接過琴譜，緊接著聞到譜子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芬芳，應該是某種花的香氣。這香氣似曾相識，她好象在什麽地方聞到過，只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了。
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，蘇曉專心看起琴譜。譜子寫得很漂亮，是一首F小調的曲子。樂曲沒有寫名字，只在頁眉處寫了一行應該是日期的數字：1985.6.8。如果這是作曲日期，那這個譜子的年頭可是夠遠的。
蘇曉指著茶幾上的譜子問：“秦覆，這些都是你寫的？”
“是的。”秦覆將茶幾上的譜子摞起來，“都是年輕時候寫的了，你手上拿的這首是我最喜歡的。”
蘇曉崇拜不已，“秦覆，你再次令我驚嘆。”
“過獎啦！”秦覆摸摸她的頭。
“這首曲子有名字嗎？”
“暫時沒有。”
蘇曉見他不想多說，也就不問了。
秦覆說：“這譜子你好好收著，有時間我會教你彈。”
“謝謝。”蘇曉如獲至寶。
秦覆似乎心情不錯，他笑著說：“這幾天我都有空，你想去哪裏玩的話，我陪你。”
蘇曉小聲說：“這兩天有位老朋友來看望我，我已經說好請他吃飯。”
她的心砰砰亂跳，因為這所謂的老朋友就是程明遠。
秦覆頜首，“等你方便了再說。”
“你太遷就我了。”蘇曉的心竟然酸酸的。
他愛憐地說：“傻丫頭，這點小事算什麽？我說過，我不會虧待你。”
莫名地，蘇曉問：“如果我犯了錯，惹你生氣了呢？”
秦覆摸摸她的頭，“我照單全收，絕不怪你。”
蘇曉莞爾，心中十分溫暖。
這時候，秦覆向她張開雙臂。她想都不想，放下琴譜依偎到他的懷中，像一縷飄泊的幽魂找到了歸宿。秦覆擁著她，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，大手撫摸著她的脊背，帶來一陣陣舒適的溫熱。無論這柔情是否純粹，她都已沈溺其中。他一定是上天對她的恩賜，是命運對她的補償……
她為自己欲借秦覆之手報覆程明遠的計劃，產生了深深的罪惡感。
夜裏十一點，蘇曉仍未入眠。
睡意全無的她半躺在床上，翻閱著秦覆送給她的琴譜。最後她發現，她無法憑借那些音符去破解一個男人幾十年的過往與秘密。她知道，這個年代久遠的譜子背後必有故事。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呢？
頁眉上的“1985.6.8”，是指一九八五年六月八日嗎？這一天是什麽日子，她不知道。但是她永遠記得，一九九八年的六月八日，是她父親蘇敏命喪車下的日子。她為這個巧合揪心……
微信的提示音響了，是程明遠：“曉曉，在麽？”
蘇曉回覆：“在。”
程明遠回覆：“這麽晚還沒睡？”
“嗯，看一會兒琴譜。”
“琴譜？曉曉，你正在學鋼琴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希望有機會聽你演奏一曲。”
“不急，還是先給我機會請你吃飯吧。”蘇曉冷笑著，“你是後天到京吧？”
“是的。”接著又是那個表情符號， ：）
蘇曉沒有馬上回覆他。她先是將秦覆送給她的琴譜放入床頭櫃的抽屜，讓它和蘇敏的照片待在一起。接著收拾好一切，這才慢悠悠地回覆：“明遠，晚安。”
此話一出，兩千多公裏以外的程明遠得意地笑了。
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多，這麽晚了，蘇曉還在和他聊天，想必她那年老的丈夫已經睡著了。是了，五十幾歲的老男人當然熬不得夜，只能早早睡去，丟下年輕的太太獨自面對漫漫長夜。有錢又怎樣？照樣跑不過歲月，照樣管不住太太紅杏出墻。
程明遠認為，照目前的形勢，他再度拿下蘇曉只是早晚的事，再也沒人能做他的絆腳石——所謂的“絆腳石”指的是蘇曉的母親簡欣，那個神經兮兮但眼光極其犀利的女人。不誇張地說，程明遠一看到她就發怵。他最恨她的那雙眼睛，他總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那雙眼睛面前無所遁形。正因如此，當年他費了好大勁才繞過簡欣騙到蘇曉。
多麽幸運，簡欣已經死了。這個神經病似的女人再也不能成為他征服蘇曉的阻礙。那麽問題來了，征服蘇曉意味著什麽呢？
首先，征服蘇曉能滿足程明遠的欲望與虛榮心，還能證明他有本事。他甚至還能通過她去利用那個有錢的老男人。他之所以東一個西一個地勾搭女人，除了欲望與虛榮心，同時也想利用那些女人為自己做一些或大或小的事。
莫名的成就感在程明遠的心中油然而生。
“明遠，在不在？”
“親愛的，睡了嗎？”
兩位前女友同時發來信息。
雖然程明遠認為她們不過是塵羹土飯，但還是應付了幾句。對於頭腦靈活又經驗豐富的他來說，這點伎倆信手拈來。打發完這兩個女人後，另外兩位剛結識的女網友又和他聊了好一會兒——程明遠幾乎把所有交友軟件裝了個遍。
“很多很多的錢，很多很多的女人。”
這是程明遠的理想，也是他自信的基石。他認為只有擁有足夠的金錢和女人才能證明他是個男人，才能狠狠地打臉那些背地裏笑話他矮子和殘廢的人。他的一切自尊自信都建立在這兩個條件之上。那因為貧苦的出身和瘦小的軀體而產生的自卑，已經滲入他的骨髓，支配著他的一切行為。
然而現在的他對其他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，他只想著如何征服蘇曉。
“明遠，還沒睡呢？”程太太田淑英走進臥室。
田淑英穿著一件寬松的睡衣，輕薄的絲綢面料益顯體態肥胖。今天晚上她加班到九點多，到家後，孩子早被婆婆哄睡著了。她先去看望熟睡中的女兒，最後才收拾自己。等到各種洗刷完畢之後，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。
與滿腦子綺想的程明遠不同，田淑英全身血管裏流淌著的都是疲憊，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。若在平時，程明遠對這樣的田淑英是完全提不起興趣的，但是現在不同。他的體內正充斥著各種綺想與激情，這些綺想與激情需要一個載體變成現實，於是他一把拉過田淑英。
田淑英順從著丈夫，盡管她並不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激情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第二天，自得其樂工作室。
蘇曉專程來找周思楠，和她聊一聊程明遠的事。
“這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！”周思楠冷哼，“你別又被他灌迷湯啊！”
蘇曉忙說：“你放心，我不會啦！”
“真不知道當初你看上他哪裏了？”周思楠滿臉嫌棄地抱怨，“又瘦又矮小，我都沒辦法把他當成男人看。跟這種男人戀愛，讓他踮起腳尖親吻自己，讓那瘦小的身體在自己身上蠕動，這他媽光是想象，我的胃都要翻江倒海！”
“非要說得那麽難聽嗎？”蘇曉真受不了。
“再難聽也是事實。”周思楠喝了口咖啡，“除了那小雞似的身板，我還討厭他那陰郁的氣質。尤其是他那雙眼睛，又貪婪又畏縮，讓人特別不舒服。”
蘇曉也覺得當年自己是昏了頭。
忽然，周思楠問她：“你有沒有想過，當年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他？”
蘇曉楞住了，她還真是沒琢磨過這個問題。
周思楠接著說：“程明遠知道蘇敏在你心目中的分量，便假意稱頌蘇敏如何偉大，目的就是要博你的歡心。你被他的花言巧語感動，接受了他。你的這種感動根本不是愛情，你還是愛蘇敏。”
言之有理，蘇曉不由苦笑。
“巧言令色，鮮矣仁。”周思楠敲敲茶幾的臺面，“你可不要再聽他忽悠了，趕緊跟他作個了斷。秦先生待你不薄，你可別讓他失望。”
蘇曉失笑，“你怎麽說得我要和他舊情覆燃似的？”
“因為你變了。”周思楠打量著她，“當然不是你的容貌，而是你的裝扮。”
平日裏，蘇曉的衣著十分樸素，即便成了秦太太也是如此。除非是和秦覆出門，否則她就是T恤牛仔褲帆布鞋了事。可是今天的她不但化了淡妝，穿著淺紫色絲質襯衣，黑色半身裙和黑色高跟鞋，還把那一頭烏亮長發燙成了大波浪卷。這副裝扮不但讓她散發著濃郁的女人味，而且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魅惑……
初戀再現又畫風突變，也難怪周思楠浮想聯翩。
蘇曉了然地說：“思楠，別亂想了。”
周思楠說：“我怎麽想不重要，關鍵是秦先生怎麽想。”
“女為悅已者容，秦覆這樣的男人怎會不懂？”蘇曉笑了，“我就是故意讓秦覆起疑心的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周思楠錯愕，“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？”
“那位老人是不是還沒有消息？”
“還沒有。” 周思楠搖搖頭，“剛剛找了幾天，進展不如預期的順利。”
蘇曉皺眉頭，“按道理，他就住在那家超市附近的。”
周思楠無奈地說：“舅舅擔心被秦先生察覺，放不開手腳。”
“這就是了。”蘇曉狡黠一笑，“若非忌憚秦覆，梁大哥不至於到現在還不找到人。因此，我要在秦覆的後院放一把火。”
周思楠忙問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蘇曉冷笑著說：“既然程明遠要打我的歪主意，我就順勢而為，讓他以為我對他餘情未了。然後我再賣秦覆一個破綻，讓他察覺我與別的男人暗中來往。如果他真把我當回事，應該會有所動作吧？這樣一來，興許能分散他的精力，梁大哥那邊找人就方便一些。”
周思楠歪歪頭，“這不就是圍魏救趙？”
“可以這麽說。”蘇曉低頭把玩著自己的秀發。
“那程明遠豈不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？”周思楠不免興災樂禍，“曉曉，這廝到底知不知道你結婚了？”
“我一早就跟他講了。”蘇曉面露輕蔑，“網絡上不是有我密嫁富豪的傳聞嗎？他肯定看到了，正向我旁敲側擊地求證呢！”
“他想勾搭富豪太太，來個財色雙收？”周思楠如看熱鬧般，“他還真是骨頭挑最硬的啃啊！”
蘇曉冷冷地說：“到今天還敢打我的歪主意，我就新仇舊恨跟他一起算。”
周思楠知道這個新仇舊恨是什麽意思。所謂的舊恨，自然是指程明遠利用蘇敏捕獲並傷害蘇曉的可恥過往。所謂的新仇，是指程明遠欲勾搭蘇曉，因而冒犯到與蘇敏相似的秦覆的可恥計劃。作為多年好友，周思楠十分了解蘇曉的邏輯——蘇敏是她的至愛，她的一生都要被這個光輝的形象左右。
憑心而論，周思楠絲毫不同情程明遠，她巴不得他被好好收拾一頓。但是她擔心秦覆會做出超出蘇曉預計的反應，於是她不放心地問：“曉曉，秦先生可不簡單哪！如果他真的誤會你和程明遠有什麽，你想過後果嗎？”
蘇曉淡淡地說：“他肯定不會讓程明遠好過，至於不好過到什麽程度，就看程明遠的造化了。”
周思楠接著問：“你知道秦先生會怎麽對你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蘇□□瀾不驚，“但無論他做出何種反應，都能反應他的某種態度。我總覺得，他的溫和只是一副面具。”
周思楠實話實說：“我是樂意秦先生好好收拾姓程的，但是你的做法太冒險了。你就這麽想找到那位老人，這麽想解開迷團嗎？”
“是的，我一定要找到他，因為他一定知道些什麽。”蘇曉斬釘截鐵，“他，秦覆，我，我們三個人究竟有什麽關系，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。”
周思楠知道勸不動了，只好問：“接下來，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蘇曉說：“我要把程明遠拎到秦覆面前。”
“怎麽個拎法？”
“過兩天，程明遠來這邊出差。屆時我會請他吃飯，我就選一個秦覆最愛去的地方。”
周思楠愕然，“你敢這麽刺激秦先生？”
“放心，我會把握好分寸的。”蘇曉拍拍她的手，“思楠，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梁大哥，好嗎？我不想給他壓力。”
周思楠斜睨她，“真的沒問題？”
蘇曉笑著說：“沒問題，你就放心吧！”
周思楠琢磨片刻，答應了。
晚上九點，秦宅。
蘇曉剛剛從自己的思敏工作室回來。在經過客廳的時候，她看到秦覆正坐在沙發上專註地看著什麽文件。除了他手裏的幾張，茶幾上還攤著不少。大都市的繁榮光輝穿過巨窗，投射到他的身上。憑心而論，這個畫面有一種舒適的靜謚感。蘇曉遠遠觀之，心湖似乎也隨之平靜了。
“曉曉？”秦覆喚她，但沒有擡頭。
蘇曉應了一聲，接著走過去在他的身旁坐下。這時候，她這才發現茶幾上擺著的是鋼琴琴譜，他手中拿著的也是。只是從紙張的顏色來看，這些譜子恐怕有些年頭了。她好奇地問：“秦覆，這些是鋼琴琴譜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秦覆把手中的譜子遞給她，“我自己寫的，你看看。”
蘇曉接過琴譜，緊接著聞到譜子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芬芳，應該是某種花的香氣。這香氣似曾相識，她好象在什麽地方聞到過，只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了。
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，蘇曉專心看起琴譜。譜子寫得很漂亮，是一首F小調的曲子。樂曲沒有寫名字，只在頁眉處寫了一行應該是日期的數字：1985.6.8。如果這是作曲日期，那這個譜子的年頭可是夠遠的。
蘇曉指著茶幾上的譜子問：“秦覆，這些都是你寫的？”
“是的。”秦覆將茶幾上的譜子摞起來，“都是年輕時候寫的了，你手上拿的這首是我最喜歡的。”
蘇曉崇拜不已，“秦覆，你再次令我驚嘆。”
“過獎啦！”秦覆摸摸她的頭。
“這首曲子有名字嗎？”
“暫時沒有。”
蘇曉見他不想多說，也就不問了。
秦覆說：“這譜子你好好收著，有時間我會教你彈。”
“謝謝。”蘇曉如獲至寶。
秦覆似乎心情不錯，他笑著說：“這幾天我都有空，你想去哪裏玩的話，我陪你。”
蘇曉小聲說：“這兩天有位老朋友來看望我，我已經說好請他吃飯。”
她的心砰砰亂跳，因為這所謂的老朋友就是程明遠。
秦覆頜首，“等你方便了再說。”
“你太遷就我了。”蘇曉的心竟然酸酸的。
他愛憐地說：“傻丫頭，這點小事算什麽？我說過，我不會虧待你。”
莫名地，蘇曉問：“如果我犯了錯，惹你生氣了呢？”
秦覆摸摸她的頭，“我照單全收，絕不怪你。”
蘇曉莞爾，心中十分溫暖。
這時候，秦覆向她張開雙臂。她想都不想，放下琴譜依偎到他的懷中，像一縷飄泊的幽魂找到了歸宿。秦覆擁著她，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，大手撫摸著她的脊背，帶來一陣陣舒適的溫熱。無論這柔情是否純粹，她都已沈溺其中。他一定是上天對她的恩賜，是命運對她的補償……
她為自己欲借秦覆之手報覆程明遠的計劃，產生了深深的罪惡感。
夜裏十一點，蘇曉仍未入眠。
睡意全無的她半躺在床上，翻閱著秦覆送給她的琴譜。最後她發現，她無法憑借那些音符去破解一個男人幾十年的過往與秘密。她知道，這個年代久遠的譜子背後必有故事。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呢？
頁眉上的“1985.6.8”，是指一九八五年六月八日嗎？這一天是什麽日子，她不知道。但是她永遠記得，一九九八年的六月八日，是她父親蘇敏命喪車下的日子。她為這個巧合揪心……
微信的提示音響了，是程明遠：“曉曉，在麽？”
蘇曉回覆：“在。”
程明遠回覆：“這麽晚還沒睡？”
“嗯，看一會兒琴譜。”
“琴譜？曉曉，你正在學鋼琴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希望有機會聽你演奏一曲。”
“不急，還是先給我機會請你吃飯吧。”蘇曉冷笑著，“你是後天到京吧？”
“是的。”接著又是那個表情符號， ：）
蘇曉沒有馬上回覆他。她先是將秦覆送給她的琴譜放入床頭櫃的抽屜，讓它和蘇敏的照片待在一起。接著收拾好一切，這才慢悠悠地回覆：“明遠，晚安。”
此話一出，兩千多公裏以外的程明遠得意地笑了。
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多，這麽晚了，蘇曉還在和他聊天，想必她那年老的丈夫已經睡著了。是了，五十幾歲的老男人當然熬不得夜，只能早早睡去，丟下年輕的太太獨自面對漫漫長夜。有錢又怎樣？照樣跑不過歲月，照樣管不住太太紅杏出墻。
程明遠認為，照目前的形勢，他再度拿下蘇曉只是早晚的事，再也沒人能做他的絆腳石——所謂的“絆腳石”指的是蘇曉的母親簡欣，那個神經兮兮但眼光極其犀利的女人。不誇張地說，程明遠一看到她就發怵。他最恨她的那雙眼睛，他總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那雙眼睛面前無所遁形。正因如此，當年他費了好大勁才繞過簡欣騙到蘇曉。
多麽幸運，簡欣已經死了。這個神經病似的女人再也不能成為他征服蘇曉的阻礙。那麽問題來了，征服蘇曉意味著什麽呢？
首先，征服蘇曉能滿足程明遠的欲望與虛榮心，還能證明他有本事。他甚至還能通過她去利用那個有錢的老男人。他之所以東一個西一個地勾搭女人，除了欲望與虛榮心，同時也想利用那些女人為自己做一些或大或小的事。
莫名的成就感在程明遠的心中油然而生。
“明遠，在不在？”
“親愛的，睡了嗎？”
兩位前女友同時發來信息。
雖然程明遠認為她們不過是塵羹土飯，但還是應付了幾句。對於頭腦靈活又經驗豐富的他來說，這點伎倆信手拈來。打發完這兩個女人後，另外兩位剛結識的女網友又和他聊了好一會兒——程明遠幾乎把所有交友軟件裝了個遍。
“很多很多的錢，很多很多的女人。”
這是程明遠的理想，也是他自信的基石。他認為只有擁有足夠的金錢和女人才能證明他是個男人，才能狠狠地打臉那些背地裏笑話他矮子和殘廢的人。他的一切自尊自信都建立在這兩個條件之上。那因為貧苦的出身和瘦小的軀體而產生的自卑，已經滲入他的骨髓，支配著他的一切行為。
然而現在的他對其他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，他只想著如何征服蘇曉。
“明遠，還沒睡呢？”程太太田淑英走進臥室。
田淑英穿著一件寬松的睡衣，輕薄的絲綢面料益顯體態肥胖。今天晚上她加班到九點多，到家後，孩子早被婆婆哄睡著了。她先去看望熟睡中的女兒，最後才收拾自己。等到各種洗刷完畢之後，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。
與滿腦子綺想的程明遠不同，田淑英全身血管裏流淌著的都是疲憊，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。若在平時，程明遠對這樣的田淑英是完全提不起興趣的，但是現在不同。他的體內正充斥著各種綺想與激情，這些綺想與激情需要一個載體變成現實，於是他一把拉過田淑英。
田淑英順從著丈夫，盡管她並不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激情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